判小声道,“想来是要讹银子。”
段知府示意他耐心看下去:“正好看看范县令如何断案。”
这个案子长青其实可以不受理,因为死者是女子,属于夫家的人,又是自杀,但是他还是公开审讯了,因为他有话要说。
“既是自尽,本官便不能法办于尔等,死者父母赔银子之说本官亦不支持。你们当初索要高额彩礼,便已是卖女儿,不曾想过她的死活,如今自不可再行讹诈!”长青肃容道,“上和村里正,此事发生在你村,望你回去多多反思,约束村民,多行教化,莫要再出现此等惨剧!另外,你与何氏族长协商清楚,庇护扶助死者留下这名女童,想必她的父亲祖母也不会善待于她,本官不希望听到这家再传什么惨事!唔,来人,将今日之事传达至本县所有牙婆、媒婆,务必说清此户人家姓名住址!”
堂上的里正连连拱手应承,围观的百姓拍手称赞,反倒是当事人两亲家都安静得很。
段知府莞尔:“倒是有趣得很。”
通判也笑了:“下官想起他从前判的案子和写来的文书了,原还道他是有意在文字上做文章,竟不想他真是这样断案的。”
“不违律法,他并无错处,且你看,百姓拥戴啊。”段知府神色复杂。
案子审完,衙门要关门了,他们才亮出身份进去。长青连忙过来迎接。他很热情,但是腰板始终笔直,并不见阿谀之态。
段知府并没提刚才的案子,而是直入主题,问起了修路修桥的事。长青早有准备,图纸、账目都准备好了,当下就呈上来了。段知府浏览过,递给通判,又问起他为何刚上任不督促春耕,反而先做这些。
“回大人,下官赴任之时就发现了,此地行路甚是艰难,若不改变,只怕永远都是穷山恶水,再如何督促耕种也难有起色。”长青拱手致礼,“幸得大人允准,下官才得以动用赃银,不然下官再如何想也是空谈,下官代安龙县百姓多谢大人体恤!”
段知府笑起来,扭头跟通判道:“年轻就是好啊,你瞧,他这马屁拍的,这般诚恳,本府都觉得随手留给他一万两是个大大的好事了。”
长青并不见窘迫,而是叫了同文过来,吩咐道:“回去跟你少奶奶说,知府大人远来辛苦,让她赶紧整治饭菜,就送到这里来。”
许杏当然不会亲自到前堂去招待客人,而是盯着厨房按照预先定好的菜单准备席面。
对此段知府并不意外,而且可以说是理所应当,只是入席之后,听长青说“没有什么好的,都是本地菜蔬,县衙的厨娘手艺粗陋,请大人海涵”的时候,指了指冷盘:“范大人,这可是省城才有的吧?”
长青微微一笑:“这香肠是内人研制的,省城董记商行卖的正是出自内人的作坊,哦对了,作坊就在青沙江对岸的山中。内人说,山中气候适宜,条件优越,所产猪肉肉质极佳,大人尝尝?”
安龙雪芽
段知府想起来了:“本府记得收到过你的文书,说你妻子经商,竟未仔细看,原来如此。”
他提起筷子品尝了一下,点头道:“小儿在省城读书,回来时带过一些,确实是这个味道,既是本地所产,为何不在府城销售啊?”
长青道:“并不是不想,实在是交通不便,且在府城并无人脉,下官不能离开安龙,内人一个女子在外奔波也是不妥。省城董家与内人早有生意往来,故此先在省城售卖,左右产量不甚大。眼下作坊附近的几个村庄都开始养殖生猪了,等到产量上去,自然还是要去府城销售的。”
“那本府就等着在府城买到了。”段知府道。
吃过饭,长青亲自带着人送段知府等人去驿站休息,并约好了第二日去看新落成的石桥:“本地有名的方士并大师都说明日是吉日,能保桥梁稳固百姓安泰,故此下官才定下了明日。”
段知府点头答应。
第二天确实是个晴天,长青早早起来,看到桌上的鸡蛋饼和香肠,抬头问之后进门的许杏:“早饭是你做的?”
许杏看着同贵把肉丝炒面放在长青面前,才坐下来道:“这不是厨上的人都去驿站了嘛,我又没什么事,就做了,反正还有她们几个帮忙。好久不做这些了,你凑合着吃。今天你有要事,便没给你做稀的。”
长青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,饭量大,饿得快,平常在衙门里还能加个餐吃些点心,今天只怕一天都要在外头了,许杏便多放了不少肉。
长青也不磨蹭,风卷残云一般的吃饱了,才伸手:“你那茶叶给我装一份,段知府说我这边路好走了些,能省出一些工夫,便不等明天了,今日午后就走,我得让他尝了再走。”
许杏就指着墙角小桌道:“早就备下了,香肠和茶叶都是包好的,是给大人们的礼品,你看,另外这些是让你带去现场品尝的。对了,这茶叶我是按两百文一斤从高家买的,说好的,如果日后茶商给了更高的价格我再补他差价,这银子县衙得给我。”
“这样高价吗?”长青点头,让同文把礼品拿去给杨县丞过一下目